他不能不唱《我》

在哥哥的音樂MV中我最欣賞《我》以及《大熱》，兩首同為張國榮先生的創作，網路上有各種版本，包含頒獎典禮演出、演唱會、歌迷自製版，今天我們亦是用正式的版本來說。

《我》
作曲：張國榮
作詞：林夕

i am what i am
我永遠都愛這樣的我

快樂是，快樂的方式不只一種
最榮幸是，誰都是造物者的光榮
不用閃躲，為我喜歡的生活而活
不用粉墨，就站在光明的角落

我就是我，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
天空海闊，要做最堅強的泡沫
我喜歡我，讓薔薇開出一種結果
孤獨的沙漠裡，一樣盛放的赤裸裸

多麼高興，在琉璃屋中快樂生活
對世界說，什麼是光明和磊落

MV的開頭為沙漠風景、天空、以及哥哥在艷陽下水中的倒影，獨自走在沙漠、經過路牌、鐵軌、公路，再將鏡頭轉向天空，千朵雲浮在甚藍的天中，在藍天的影像中打出〝我〞這個深藍色的大字，並加入前後放大的特效，後轉回遼闊的荒野之景，這一段48秒中，乾淨的鋼琴聲為主要配樂，以輕聲唱出〝i am what i am〞〝我永遠都愛這樣的我〞，不管是影像還是文字都為一種破題法作成開頭，我亦覺得很適合，從開頭就把聽者拉進了情緒之中，搭配視覺帶來的遼闊孤獨感，更是增加了強度。

第二段進入了首要的告白，強調人有自主權，可以選擇不同的方式讓自己快樂，每個人都是與眾不同，為自己而活，為愛而活，而〝不用閃躲，不用粉墨〞則是以哥哥的身分為出發所寫，一般來說明星都是「粉墨登場」，我覺得後期的哥哥（尤其以演唱會為例），花了很多心思在表演造型的呈現上，但我卻覺得，當我看了兩千年的熱情演唱會後，雖然對哥哥的整體演唱會設計、時尚造型感到驚艷，但心裡卻深深覺得，這是外表阿，此時的哥哥是完全沒有「粉墨」的，他唱歌，他說話，無時散發出一種真誠的自我，好似他未穿任何衣物，是如此裸露地，將自己獻在他的觀眾前，這樣坦承，這樣細緻，因此我才認為如歌詞裡所說的「不用粉墨」。而閃躲又和此段的最後一句「就站在光明的角落」巧妙的呼應，而〝光明的角落〞更是具有詩意的耐人尋味，光明和角落，其實看來是相異的東西，通常我們說「一片光明」，在我們的印像中光明怎麼又會有角落呢，角落此詞給人的聯想就是較陰暗的、失落的，而在此卻因為兩兩相對，使得這一句更有力量，無非不是說明哥哥的環境，更是心境阿。

第三段是這首歌的精華地帶，尤其是第二次唱出「我就是我」，以緩慢拉長音的方式來唱，配合MV中鏡頭從站在峰上的哥哥拉遠至整個荒野遠景，聽覺及視覺同時震撼，好似那一句「我就是我」在心中的一座山谷，回迴盪盪，久久不能靜止，即使耳朵捂起來了，還是能聽見，還是想掉淚，掉淚不是因為感傷，而是感覺到一種超脫，也就是上回提到的價值，誠實。而歌詞呢，煙火是最絢爛，因為那一剎那，更為艷麗，天空海闊與泡沫一詞也為相異，目的是為了呈現對比，在浩瀚宇宙中，即使是微小星辰，也要表現出自己以及那樣的勇敢，遼闊大海為何不是呢。再來的，「讓薔薇開出一種結果」中的薔薇，在現代歌詞中，往往象徵了〝寂寞孤傲〞一意，如同台灣歌手伍佰在《街角的薔薇》作品內提到「妳是街角的一朵紅薔薇，半夜裡沒人陪，黑暗中獨自流著淚」一詞，以及台灣知名的寫詞人姚謙所作的《薔薇》，裡頭提至「不知誰，昨夜沒有睡，叫醒了那一朵，紅薔薇，短短的，就在這一夜之間，全然盛開，是如此燦爛如此絕對」在此更是證明，薔薇與煙火之間的意像傳遞其實有異曲同工之妙，一樣強調「綻放」的動作，一樣是帶來孤寂感的一種模式。而孤寂呢，往往和快樂是並存的，相信哥哥體會很深，孤寂甚至是藝術家的食糧。

最後一句，「孤獨的沙漠裡，一樣盛放的赤裸裸」為直接寫實的方式進行，不僅是哥哥心中所做的，亦是他已經做到的，這一句帶領我們回到先前所說的熱情演唱會那段，毫無粉墨地無所保留，我個人很喜歡這一句，配合上影像裡鏡頭從風景帶回到哥哥身上，拍攝哥哥靠在柱邊，然後低頭的動作，在我心中成為另一種風景，在荒蕪的沙漠中，他形成亮眼的大紅，那麼顯眼，引人注目，卻又深藏著一種帶刺的孤傲感。

「多麼高興，在琉璃屋中快樂生活/對世界說，什麼是光明和磊落」不只是像媒體所說的〝大方說出性向〞，我認為，更多的是一種透明的狀態，光明磊落，維繫著整首歌的訴說重點，來來回回，不斷重覆。歌曲是這樣自我、隱藏了些許的驕傲，哥哥亦是如此，很多人說，歌星有時只是個代言人，為戀愛的人們、思鄉的人們說出心中的話，哥哥卻有許多歌詞，都是說著自己的話，不只是向誰證實，也是對自己喊著：從來無需改變。

還有很多話未寫，還有很多話，未有足夠的描述能力來說，我的印象裡，你是艷陽下那水中的倒影，幽幽，我懷疑自己是否見足了，同時你撫摸秋水，我才知道你為何如此細緻，又似沙漠裡神秘的動物。 《我》這首歌裡，張國榮先生以一種很直接的唱法來呈現，沒有太多拐彎抹角的技巧、刻意的高低音，我想當然如此，因為這首歌也直有張國榮先生能唱了。

音樂中、影像中都有許多暗示及象徵，我也認為哥哥的作品中《風繼續吹》、《風再起時》與《一切隨風》的專輯名等，都令我聯想到其實哥哥就是風，風永遠多變，你不知風將從哪個方向來，又何去，風亦是不希望你能捉住他，讓他能與自由不羈同遊，像是嬉戲，又是認真，卻讓誰痛心，那種痛直達深處—